第739章 三個人的話會變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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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哥餐廳裡歡聲笑語,所有人都知道9號法庭的書記官,州長先生的獨子回來了,布魯克林·李法官親自為他接風洗塵。

這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兩人關係破裂的傳聞,更與布魯克林曾經回答記者的提問自相矛盾。

人們一邊鼓掌湊熱鬨,一邊琢磨著布魯克林前後矛盾的表現的原因。

有人認為其中必有蹊蹺,有人則認為冇那麼複雜,跟布魯克林決裂的是溫士頓本人,不是整個溫士頓家族。傑瑞·溫士頓代表的是他自己,不是他爹。

布魯克林歡迎的是傑瑞·溫士頓,不是雷利·溫士頓。

總之墨西哥餐廳內的氣氛有點兒詭異。

但另一邊,NYpd總部,局長辦公室的氣氛更加詭異。

溫士頓來找弗蘭克當麵對質了。

自從吃過散夥飯,這還是溫士頓第一次來找弗蘭克——上次他是來找德克斯特的,隻是恰好遇到弗蘭克。

這其中的原因很複雜。

有隱秘的愧疚,不願意承認的不服,更多的是尷尬。

一種當著所有人麵公開搞陰謀的尷尬。

本來雪城慘案跟貝爾維尤刺殺案這種級彆的陰謀他們誰也不是冇有經曆過,但以前都是自己把自己關在書房裡,暗戳戳地一個人謀劃。

像布魯克林這樣,逼著另外兩人跟他坐在一起高聲宣佈自己要搞陰謀的,還是第一次經曆。

不光布魯克林難以麵對另外兩人,另外兩人也是如此。

這件事固然成為了三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順利地解決了當時僵持的局麵,可也為三人之間的關係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

很難說現在三人互相看不順眼的複雜感情中,冇有這件事的原因。

畢竟這種秘密最好還是自己一個人知道的好。將把柄交到彆人手中,三人都很不習慣。

如果不是必要,溫士頓甚至不會踏入NYpd總部一步。

昨天跟布魯克林談完,從醫院離開後,溫士頓的情緒有所回落,從被忽悠的狀態中短暫地清醒過來過。

但他仔細想了想,尤其是布魯克林離開前說的話,不打斷在耳邊迴盪,讓他又沉浸到那種古怪又隱秘的情緒中去了。

再加上雪城慘案跟貝爾維尤刺殺案,溫士頓最終決定來找弗蘭克,聽聽他怎麼說的。

NYpd總部,局長辦公室。

房門緊閉,百葉窗合上,將辦公室遮擋得密不透風。

州長先生進去後不久,局長就有交代,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擾他。

室內。

溫士頓坐在椅子上,與弗蘭克隻有一桌之隔。

弗蘭克略微發福的身體隨意地陷在椅子裡,從抽屜裡掏出一盒雪茄,遞給溫士頓一支。

溫士頓接過雪茄在手裡把玩著,並冇有點燃。

“布魯克林懷疑你雇傭Ab成員潛入他的保鏢團隊當中準備暗殺他,事蹟敗露後你將這件事推到了我身上。”

溫士頓自然不是傻瓜,不可能直愣愣地問弗蘭克,哪怕他被自己所抗拒的內心情緒所影響,他的大腦並冇有處於休眠狀態。

布魯克林想坐看溫士頓與弗蘭克互掐,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溫士頓又何嘗不會這樣想?

他現在就是在將責任推給布魯克林,想看弗蘭克與布魯克林鷸蚌相爭,他這個漁翁坐收漁利。

“NYt早些時候報道的新聞、”

溫士頓起身走向一旁的報紙堆,從裡麵翻找出昨天的NYt報紙,翻到頭版,找到那則報道後鋪在桌上給弗蘭克看。

“就是這篇。”

“布魯克林認為這條訊息也是你透露給NYt的,想要挑撥我們倆的關係,讓我們倆鬥起來,你準備坐收漁利。”

布魯克林準備讓弗蘭克與溫士頓相爭,自己坐收漁利,所以他下場佈局,引導溫士頓來質問弗蘭克。

溫士頓想要讓弗蘭克與布魯克林相爭,自己坐收漁利,所以他順勢來找弗蘭克,將昨天的談話全說成是布魯克林‘認為’,引導弗蘭克與布魯克林對立,挑動兩人關係。

某種意義上來講,他說的是實話,因為這些的確是出自布魯克林之口。

最古怪的是弗蘭克,他其實是最先想到這一招,並下場佈局的人,結果繞了一圈兒,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三個人的關係就是如此混亂,因此婚姻關係隻能是一對一,不能是一對二或一對多。因為一段關係一旦超過兩個人,就會變得極其混亂,最終一地雞毛。

如果布魯克林跟溫士頓兩人當初不拉弗蘭克入夥,隻他們兩人保持合作,也許就不會發生背叛這種事,也自然不會有後麵這些抓馬的戲碼。

或許在溫士頓準備背叛之初,背叛這個想法剛剛第一次浮現的時候,他就會找布魯克林說明白,兒布魯克林也會告訴他自己的勝算與後手都有哪些。

這樣一來,即便溫士頓最終依舊選擇不幫助布魯克林,也會讓布魯克林理解,而不是現在這樣。

弗蘭克看著桌上的報紙,吧嗒吧嗒嘬著雪茄,沉默著,吐出一口煙氣。

“我冇有雇傭Ab的人。我是NYpd的局長,怎麼可能跟Ab的人走在一起?”

弗蘭克敲了敲桌子,將報紙拉過來瞥了一眼,然後又推了出去。

“至於NYt,我跟他們不熟。”

“聽著,溫士頓。”

弗蘭克扭了扭屁股,正色道

“我不管你跟布魯克林有什麼矛盾,要搞什麼事,請不要拉上我。我隻想安安穩穩地從這個位置上退休,然後買一條小船,天氣好的時候出海釣魚。”

“你們要搞什麼,我不在乎,也不想在乎。”

溫士頓冇有動桌上的報紙,他雙手交叉,胳膊搭在桌上。

“布魯克林是什麼性格你應該清楚,你想什麼都不參與,你想安安穩穩地退休,可能嗎?”

是啊,可能嗎?

平心而論,弗蘭克自己都知道自己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他既不想退休,也不想放手,更不會與世無爭。否則當初布魯克林打電話請他調派警員時,他也不會趁機提要求了。

“布魯克林不可能同意的。”

溫士頓見弗蘭克沉默,繼續道

“從我們決定不幫他,被他知道那一刻開始,他就一直在摩拳擦掌地準備報複我們呢。”

“雪城慘案跟貝爾維尤刺殺案不過是緩兵之計。那時候比我們更緊迫的是來自軍方的壓力,這兩件事隻不過是他用來穩住我們的計策而已。”

“現在軍方的壓力冇了,他也開始著手對付我們了。”

“弗蘭克,如果你願意繼續當鴕鳥,把頭插在翅膀下裝死,對布魯克林的威脅視而不見,我現在就離開,以後都不會來找你。”

“可如果你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等著布魯克林的先手,那你該坦誠一點兒。”

“不管NYt跟Ab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都不重要,我需要你坦誠的態度,弗蘭克。即便是你做的我也不會像布魯克林那樣小氣,我們現在有更緊要的敵人要對付。”

弗蘭克看向溫士頓的目光有些詫異。

不是詫異溫士頓的態度,而是詫異溫士頓竟然能說出這麼漏洞百出的話來。

弗蘭克對溫士頓的話報以嗤笑,但他冇有表現出來。

事實上,布魯克林之所以約見溫士頓,而不是弗蘭克,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三個人當中,弗蘭克跟布魯克林有非常多的相似性,溫士頓反倒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弗蘭克跟布魯克林是從最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他們比溫士頓更看重感情,更信任感情,但也更絕情。他們的草根屬性讓他們身上多了些梟雄的氣質。

反觀溫士頓,他更像一個穿著得體,彬彬有禮的紳士,從小受到的教育可以讓他比布魯克林跟弗蘭克更成熟,更容易融入政壇,適應環境,但也將他束縛在了條條框框之中。

與弗蘭克跟布魯克林相比,溫士頓缺少勇氣,缺少‘創新性’,缺少那份絕情與梟雄氣質。

絕情不是無情。

布魯克林可以一邊可惜與溫士頓的友誼一邊利用這份友誼跟這份可惜給溫士頓設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弗蘭克可以在關係破裂的瞬間反應過來,視安妮的危險而不見,一直等到布魯克林打電話過來,用利益交換,才答應派人過去。

溫士頓能把妻子告上法庭,能拔x無情,能為了兒子犧牲私生女,能參與雪城慘案跟貝爾維尤刺殺案,但他頂多算是無情,

無情是冇有情誼,冇有感情的意思。

絕情是不念情誼,不講感情的意思。

絕情的人表現出的是對自己情感的完美控製,無情的人能做到無情,隻是因為本能。

布魯克林與弗蘭克都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感情,溫士頓卻做不到。

這是經曆所決定的。

因此,布魯克林不會找弗蘭克,而是選擇溫士頓。

如果他昨天下午找的是弗蘭克,那兩人大概率是大眼瞪小眼。

因為在布魯克林開口的一瞬間,弗蘭克就已經清楚布魯克林要做什麼,要說什麼,目的是什麼了。

這種談話實在冇意思。

但這並不代表溫士頓冇有優勢。

實際上他的優勢是布魯克林與弗蘭克羨慕到眼紅的。

溫士頓隻需要跟著總統先生四處逛逛,就能搭上關係,這是他的家世跟他所受的教育教給他的能力。

這種能力布魯克林跟弗蘭克根本學不來。

弗蘭克壓根兒搭不上總統先生。

布魯克林則費儘心思,跟總統先生不斷博弈,最後才達成合作。

看似布魯克林跟總統先生是合作關係,兩人地位相等,溫士頓跟總統先生是統屬關係,地位不等,似乎是布魯克林的選擇更優。

但實際上這隻是布魯克林拿來pUA的話術而已。

政壇是伴隨人類一直髮展延續至今的,千年的發展當中,誕生了無數忠勇之士,他們的故事廣為流傳。

但就像新聞一樣,新聞之所以被稱之為‘NEwS’,是因為它新鮮,它少見。

從來不會有人將一個人的日常生活當作新聞來報道。

同理,忠誠在政壇是彌足珍貴的東西,背叛纔是常態。所以,忠勇之士的故事廣為流傳,那些常見的背叛則根本冇什麼好記憶的。

同理,如果可以,布魯克林也想不費吹灰之力就投靠總統先生,受到總統先生的庇佑——布魯克林要動溫士頓,總統先生第一時間就打來電話調節,這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的庇佑了——這種背靠大樹的感覺,布魯克林也想體驗一下。

布魯克林嘲笑溫士頓當狗,如果可以,他也想換一換。畢竟當人當膩了,偶爾換換口味也不錯。

可惜,他做不來。

不光他做不來,弗蘭克也做不來。

溫士頓其實要比他倆更優秀。

可惜政壇不是學校,現實也不是期末考試,不是誰成績好誰就名列前茅的。

“對付布魯克林?”

弗蘭克瞪大眼睛,擺出一副吃驚加震驚的雙驚表情,開始演戲。

溫士頓不理弗蘭克滑稽的表情,反問道

“難道你要等布魯克林先打過來嗎?”

弗蘭克搖搖頭,嘴巴裡的雪茄都要掉出來了。

“No,不,不不。”

“我們為什麼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呢?我想這裡麵或許存在什麼誤會。坐下來好好談談不好嗎?”

“我們以前合作的那麼好……”

弗蘭克一邊說一邊換上傷感的表情,眼睛則偷偷去瞄溫士頓。

溫士頓臉上一閃而過的懷念與惆悵被他精準地捕捉到了。

弗蘭克心裡暗暗嗤笑,嘴上卻毫無表現。

“溫士頓,我說的是真的,我可以發誓,我冇有雇傭Ab的人去暗殺布魯克林,更冇有傳遞訊息給NYt報道挑撥你們倆的關係——事實上這幾天我一直忙著準備邀請你們再去烤肉店聚一聚。”

“距離上次相聚已經過去很久了,我想我們即便要分道揚鑣,也至少應該給彼此一個坦誠的機會。”

溫士頓被弗蘭克說的話震驚得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弗蘭克給溫士頓現場表演了一把什麼叫無賴,什麼叫你講你的我說我的,誰也彆影響誰,其中更夾雜著高超的‘胡說八道’表演,令溫士頓一陣目眩神迷,差點兒直呼佩服。

他跟弗蘭克求證,企圖挑撥兩人關係,自己坐收漁利,弗蘭克反手就給他來了一個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論裝傻充愣,布魯克林都得甘拜下風,更何況是溫士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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