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手訓練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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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濱市的上空濛著一層灰色厚重的棉絮,雨線垂落,滴打在金屬片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在水墨般的江南煙雨裡,從楊柳岸向上看去,石橋之上站著一個哈切連天的姑娘,撐著傘時不時的往橋頭張望。

大紅外套,把拉鍊拉到最頂端,一隻手插著口袋另一隻手懶散的扶著靠在肩膀上的彩虹色雨傘。

她有著一雙迷人的杏眼,隻要是見過她的肯定最先會被她這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所吸引,進而忽略她嘴角的缺陷。

嚴格意義上來說,她的樣貌應該是偏次的,但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出彩了,出彩到讓人能夠忽略掉她臉上所有的瑕疵。

雨點打在她的傘麵上,順著弧度滑落,一部分滴在她背後癟癟的書包上,對此她毫無知覺。

距離晨讀還有二十分鐘,正是學生進校的高峰期,因此校門口的這座橋上此時此刻熱鬨非凡,說話聲音堆積在一起顯得格外嘈雜。

在這些嗡嗡的聲音裡,一道響亮的自行車鈴聲顯得格外清晰,立馬吸引去溫禾的注意力。

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個身形高大,長的有點像玉米棒的男生騎著自行車從人群中衝了出來。

他一隻手掌著車把手,另一隻手撐著雨傘,精準的避讓開步行的同學,像一條靈動的黑蛇在人群中穿梭。

自行車速度不減,車輪壓過水窪漸起數尺高距離,就那麼不湊巧的毀掉了一邊無辜女同學的白色長裙。

女孩帶著黑色圓框眼鏡,小臉紅撲撲的,再加上她穿著打扮格外鮮亮,配色大膽新穎,看上去就像一個可愛的小蛋糕。

她似乎冇有反應過來,低頭看眼汙漬,簡單抹了兩下確定弄不掉便不再投入關注。從頭到尾情緒毫無變化,如同一江春水般平靜。

就在這個時候,溫禾那愛多管閒事的毛病又上來了,當即叫住被堵在門口的李映月。

乍一下被叫名字,李映月疑惑轉身。他騎在自行車上,半個身子扭過來,黑色的衝鋒衣被擰出了褶子。

三百多度的眼睛想要辨識誰在叫他確實有點困難,他眯著眼睛艱難的看著溫禾,終於認出來是誰了。

高一兩人曾是同班同學,後來分科了才稍微淡了一些關係,對這個曾經的同學李映月可謂是印象深刻,可以說隻要和溫禾相處過就冇有對她印象不深刻的。

在他們的心裡,溫禾簡直就是全能的神,有什麼困難儘管找她,她必能給你辦的妥妥的。

見是溫禾,李映月立馬轉個車頭回去,笑嘻嘻道:“怎麼了溫姐?今個居然想起兄弟我了!”

溫禾做事喜歡一項一項有條不紊的完成,所以她並冇有應和李映月的調笑,開門見山的指著女同學說明瞭原委。

李映月倒是冇有什麼大的反應,倒是女同學的臉唰一下紅透了,連忙擺手說:沒關係,不必在意。

溫禾絲毫冇有察覺到自己的強出頭給女生帶來了困擾,自顧自示意讓李映月趕緊道歉。

李映月大大咧咧跟人家道完歉,迅速轉頭纏著溫禾問東問西,讓溫禾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

回頭看一眼橋頭方向,這會兒人已經開始逐漸稀疏,李映月隨便掃了一眼,看到了一群模糊的臉,轉頭瞎問道:“季渡還冇來嗎?”

她倆關係好是眾人皆知的,每天上下學形影不離,就差拿根繩綁在一起了。據說從小學開始,兩人就一直是好朋友,上同一所小學、初中、高中,然後再考同一所大學這樣。

有溫禾的地方就會有季渡,這是眾人默認的事實。

李映月身後的女同學見冇有她的事了,飛速逃離現場,兩條小短腿像是插了翅膀,跑的飛快,溫禾回頭功夫人已經消失在視野範圍裡了。

她也不知道這速度合不合理,皺著眉頭轉回來。

李映月還在等著溫禾接話,眼看著她要開口理他了,突然又閉上了嘴,意味不明的捂著嘴笑著。

哪裡很好笑嗎?李映月滿臉問號。

正疑惑著,下一秒!肩膀突然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搭在上麵,頓時間毛骨悚然,一股涼意湧上心頭,條件反射大跳一步嗷嗷叫起來。

其實也不是害怕,這種突如其來的刺激誰能控製的住想逃避的本能。冇錯就是這樣,李映月在心裡這般給自己找補道。

定下心神,他纔看清楚來人的臉。

那是一張典型江南水鄉養育出來的美人麵,她的臉上毫無棱角,乍一看美的並不突出,但要是細細感受就會發現,每每再看一眼都會覺得她又美上了三分。

與她溫婉嫻靜的麵孔相反的是她的氣質,冷若寒霜,眼神裡帶著的疏離足夠驅逐走不知她本性的大多數人。

見到李映月果然被嚇到了,溫禾終於能放肆大笑,她三兩步走到季渡身邊,與她站在統一戰線搖頭嘲笑李映月:“嘖嘖,膽子真小。”

“我膽子還小?”李映月不可置信的看向她,繼續給自己找補道:“突然被拍下肩膀,冇反應纔怪了好吧!我這是本能反應,說明我這個人細心謹慎,說明我……”

他的話突然頓下,一時詞窮不知道說什麼。

就在此時,校園裡悠揚的樂聲從鐘樓飄蕩而來。

樂聲縈繞在耳邊,與滴滴答答的雨聲形成共鳴,像是一曲酣暢淋漓的交響樂,化作一張無形的漁網包裹住整個校園。

三人立刻齊刷刷望向鈴聲傳來的方向,眼神裡不約而同的帶上疑惑色彩。

溫禾納悶的收回目光,扭頭問季渡:“今天怎麼換預備鈴了?”

李映月嘰嘰喳喳附和道:“對哦!我就說哪裡不對勁呢!原來換預備鈴了,也好,以前那個聽著我就肝疼,換掉對我的肝臟友好多了。”

話剛說完,音樂驟停,耳邊再次隻剩下雨滴打在傘麵上的聲音。

“什麼情況?”

溫禾下意識看向季渡,她正麵無表情的凝望著遠方的鐘樓,無意識摸上脖子上戴著的項鍊細細摩挲著。

那是用一根銀鏈穿起來的,一枚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戒指,寶石成色絕佳,在她的手指間閃爍著絢麗的光彩。

“怎麼了?”溫禾有些擔心,雖然季渡麵上並無異色,但她就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季渡搖頭:“冇事,遲到了。”

從這裡狂奔到教學樓需要七分鐘,預備鈴響起證明還有三分鐘就要早自習了,所以今天無疑喜提班主任的談話大禮包了。

經這麼一提醒,溫禾瞬間冇了其他心思,嘴角瞬間拉了下來。她都不敢想等會班主任要怎麼陰陽怪氣她,一時間她有了拔腿往回走回家避一避的想法。

音樂再度響起,這一次所有的音都提了一個調,就連溫禾這個音癡都聽出來了鈴聲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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