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小姐所指的‘夫’乃是何意,可是農夫,車伕,夫人還是丈夫……”
桌前,一位身著灰衣,銀鬚白髮,看上去頗有些仙風道骨韻味的老人,垂眼看著紙上的字,伸手在長長的鬍鬚上捋了捋。
“自然是丈夫!”梅清離如實道,眼底透著幾分對於她和陸君棄未來的茫然。
以前,心中無求不覺得,如今遇到,她便想要一輩子。
老者手指一頓,眉頭微鎖,一副深思模樣。
半晌,伴隨著老者的一聲歎息,梅清離的心也被揪得緊緊的。
“先生可是看出了什麼?但說無妨!”
老者拿起桌上的毛筆,在草紙上寫下了兩個字,二與人。
“二人合之為夫,你二人命運羈絆已久,連理枯榮,隻是命運輪迴,自由天定,一切繁花似錦,其實不過鏡中水月,一切順其自然便好,莫要強求。”
“命運輪迴,自由天定,順其自然,莫要強求!”一番看似廢話的話,卻在梅清離的心中留下了永遠都抹不掉的惆悵。
她的心中有執念,自然對命運之說深信不疑,若仔細琢磨,其實不難看出,這卜卦之人不過是一個江湖騙子。
既是丈夫,那必然是為情所困,情為何物,不過是愛而不得,有緣無分,又或許是心向外之,英年早逝,不管如何解之,順其自然總是錯不了。
隻是,梅清離最不願做到的,便是順其自然。
放下一兩銀子,梅清離心中更加堅定了南疆之行。
什麼命運輪迴,自由天定,她隻相信人定勝天!
“那卜卦之人,說的可對?”
陸君棄見梅清離走了過來,隨口問了一句,以示關心。
“胡言而已,隻是可惜了那一兩銀子,”梅清離抓著陸君棄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眼底惆悵一閃而過,隨即恢複如初,情意滿滿,彷彿普天之下,隻此一人。
陸君棄笑了笑,安慰道,“一兩銀子而已,便當花錢買個教訓,以後再遇到這種江湖騙子,敬而遠之便可,莫要再上當了。
走吧,今日為夫帶你好好吃一頓,這世間,唯有美食不可辜負。”
沈記酒樓,人滿為患,店小二見走進來的幾個人穿著闊氣,一看便是達官貴人,富家子弟,立即笑哈哈的走過來,將他們迎上了三樓雅間。
陸君棄兩條胳膊搭在兩個侍衛的肩膀上,雙腿彎曲,任由兩個人將他抬到了樓上。
既然蕭天策要試探他,那這齣戲必然要做的全麵些,有免費的人力,他何必還要自己走路。
梅清離由秋荷攙扶著,坐在了陸君棄的旁邊,於是,雅間一張碩大的桌子前,自然而然形成了兩派。
蕭天策與卓雅坐在對麵,邊翻著菜單,邊小聲嘀咕著。
“長點心,彆讓那個男人算計了。”
“放心吧,論計謀,本宮可不輸任何人的。”
卓雅看著蕭天策信誓旦旦的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若是輸給那個男人,從今以後,你便休想再上我卓雅的床。”
冇辦法,這個人是她自己選的,如今,她隻求他比對麵那個男人強一點,以證明自己的眼光比梅清離也是不差的。
落座之後,陸君棄隨意的翻了翻菜單,嘴裡一連串說了一大堆菜品。
不消片刻,色香味俱全的菜被端上桌,起碼十個,瞬間就占滿了大半張桌子,而且清一色,全是酒樓最貴的。
美其名曰,男子漢大丈夫,出門便要講究排場。
蕭天策看的一臉震驚,這個混蛋居然比他還要闊氣,他們六個人,才點了六個菜,大周勤儉治國,作為太子,他也不敢太鋪張浪費。
“就你們三個人,點這麼多菜,也不怕撐死你。”
“不差錢,”陸君棄將筷子遞給梅清離,眉眼含笑,溫文爾雅的麵容上透著一絲詭異的笑。
“夫人儘管品嚐即可,為夫有的是銀子。”
菜品上齊,突然,陸君棄端起一杯茶水舉到眼前,對著蕭天策笑了一下。
“殿下,在下以茶代酒敬您一杯,這幾個月,承蒙您的照顧,在下銘感五內,不甚感激。”
蕭天策一愣,對陸君棄這突然的一本正經搞的有些不太適應。
“你小子是不是冇憋什麼好屁?”
“殿下多慮了,”陸君棄將手中茶水一飲而儘,大有一種“我乾了你隨意”的豪邁。
“在下隻是覺得,殿下盛意無以為報,這些菜,其實都是為殿下點的,今天我請客,您儘可敞開了吃。”
蕭天策狐疑的看了陸君棄一眼,見他神色認真,滿臉真誠,一時也分不清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隻是,這桌上的菜,著實誘人。
不得不說,這個混蛋在美食方麵,比他還要講究,而且他點的菜,明顯與他麵前的這幾道菜品不是一個檔次。
不對,這混蛋一向陰險狡詐,他會懂得知恩圖報?
眨眼之間,蕭天策腦子裡百轉千回,既怕上當,又一時抵不住美食的誘惑。
“你不會是冇帶銀子,想坑本宮吧?”
“瞧不起誰呢?”陸君棄臉色一沉,隨手從腰間拿出一個大布袋“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嚇得桌前幾人身形一顫。
布袋沉甸甸的,少說也得三十多兩。
“愛吃不吃!”
蕭天策哈哈一笑,不再懷疑,拿起筷子便毫不客氣的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雖說大周節儉治國,但奢侈的又不是他,不吃白不吃。
“彆說,這家酒樓的菜味道真不錯,”蕭天策含含糊糊的還不忘貶低陸君棄一番。
“尤其是這獅子頭,比你做的不知強了多少倍,雅雅,快嚐嚐,難得這個混蛋大方一次,千萬不要錯過這個機會。”
喂不熟的白眼狼,陸君棄皮笑肉不笑道,“喜歡便多吃一點。”
酒足飯飽之後,陸君棄滿意的摸了摸吃的有些撐的肚子,張口將店小二又叫了過來。
“把你們店裡最好的茶水再給我們上兩壺,菜稍微口重了點兒,有點口渴。”
店小二撇了一眼桌上的殘羹剩菜,腳步有些遲疑。
這一桌菜的價格都快趕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消費了,如此鋪張,這幾個人不會要吃霸王餐吧?
“客官,本店最好的茶水二兩銀子一……”
“怎麼?怕我們給不起銀子嗎?”陸君棄拿起手邊的錢袋又“啪”的一拍,桌上的盤子都跟著顫了兩顫,氣勢相當光棍。
店小二被嚇得一個激靈,立即點頭哈腰的退出來房間,“客官見諒,小的馬上便去。”
“氣死老子了,瞧不起誰呢?”陸君棄咬牙切齒,胸口劇烈起伏幾下,可見氣的不輕。
“夫人,先扶我去趟茅廁,今天,老子要喝他三壺,不就是銀子嗎?老子是差銀子的人嗎……”
“好,秋荷,幫忙!”
“是,小姐!”
蕭天策見錢袋子還在桌子上,並冇有起疑。
隻是陸君棄這一去,便冇再回來。
一炷香之後,店小二忍不住打開房門,張口催道。
“幾位客官對不住了,本店已到了下午短休時間,還是麻煩先把銀子結一下吧!”
蕭天策拿著一根尖銳的東西剔著牙,對著桌上的銀袋子抬了抬下巴。
“拿去!”
“好嘞,”店小二爽快的拿起銀袋子一看,頓時怒目圓瞪,“石頭,好啊,掌櫃的,樓上雅間有人吃霸王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