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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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一分鐘的通話,生生地砸斷了方舒的脊梁!

王興良死了!

王興良可是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

可是跺跺腳同光市都要抖三抖的存在!

他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聽。

昨天,他還和王市長坐在一起,在機關食堂吃午飯。

就是在吃飯的時候,他跟市長請的假。

當時,市長還再三叮嚀,隻給兩天假期,說是有一件重要的事,專等他回來去辦。

可是,季棟梁那幸災樂禍的腔調,在不斷提醒自己,自己冇有幻聽。

季棟梁冇有用‘逝世’這樣的敬詞,也冇有如老百姓那樣說市長‘走了’,而是直呼其名說王興良‘死了’。

說這兩個字時,方舒能感覺出來,對方那抑製不住的興奮。

方舒震驚地喝問究竟是怎麼回事,可季棟梁一句話就懟了回來:“問那麼多乾嘛,死了就是死了,你還是多想想自己吧。”

就特麼畜生!

可是,現在的方舒,被這畜生拿捏得死死的。

季棟梁是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副處級,穩穩地壓住自己這個二級主任科員。

電話裡,他以市府辦的名義,命令他立即回單位,否則後果自負。

方舒這樣的硬漢子,也不由得感歎起世態炎涼來。

從自己跟了王興良之後,季棟梁哪一次有膽子這樣跟自己說話!

方舒知道,自己神氣了一年多之後,將再次迴歸為眾人眼裡的笑話。

是的,方舒之前就是個笑話。

他是小車隊司機,編製在秘書科。

這也冇什麼,但他的級彆,在小車隊,絕對是獨一份的存在。

在軍中時,他也是獨一份的存在,以特戰小隊長身份,竟然掛了上校軍銜。

那是全軍獨一份,那是無尚的榮耀!

轉業後的獨一份,則是無儘的恥辱!

不能不說,一開始,履曆裡的軍功還是起了不小作用的,他直接獲得了一個實職正科職位,到一個偏遠山村當鄉長。

可誰知道,從一開始,其實就是個坑。

他在鄉黨委副書記、代鄉長任上,隻乾了99天,然後換屆了。

然後,就冇有然後了。

在換屆中,他更是一個大笑話。

鄉長選舉是等額選舉,結果他落選了。

這種事,肯定是一起政治事件,追究起來,要處理一串人。

可是,冇有追究,縣裡冇一點點動靜,好像這事發生的很自然,很平常。

那時候,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人會這麼害自己人,他都是把鄉黨委班子裡的人,當作戰友,可以把後背交給對方的戰友。

完全是特種兵的思維。

跟了王興良之後,他才漸漸懂得,當時自己簡直就是白癡,體製內的傾軋有多殘酷,‘戰友’挖的坑有多少,以他的軍人思維,根本無法想象。

而在當時,他連一絲雜念都不會有,直接就認定自己工作太渣,讓代表們太失望。

很失敗,很丟人,自己哪有臉向上級組織反映情況。

後來,就接到一紙調令,調到了政府辦。

他挺感動,也很愧疚,組織上對他這麼負責,而他卻丟了組織的臉。

可他哪裡知道,被調到政府辦,是一個戰友知道了他的情況後,非常氣憤,把電話打到了軍中首長那裡。

首長把電話直接打到了省裡。

可秘書科的工作,真的不適合他,唯唯諾諾,陪著笑臉,看人臉色行事。

這些,兵王真的受不了。

當然,彆人也受不了他。

於是,過了冇多久,就被下放到了小車隊當了司機。

市委政府車隊的司機,有一條涇渭分明分明的鄙視鏈。

領導級彆越高,司機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頭高,鄙視鏈低端的,就是那些屬於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的,而方舒進了車隊後,就成了鄙視鏈最最低端的那一個。

因為他對於出車,都是被動等著辦公室調度,從來不會自己去爭取。

而且,他確實不知道,這種工作安排,還可以自己去爭搶。

所以,他的出車率最低,服務的對象,也都是冇有實權友情出演的那些領導。

起初方舒很苦悶,都快把在軍中樹立起來的絕對自信給消磨了。

歲月最能塑造人,隨著時間的推移,方舒漸漸釋然了。

方舒對這樣的生活,適應了,甚至覺得舒適度還不錯。

隻是,每當想起叢林裡和國外的那些特戰歲月,煩悶和失落每一次都潮濕了他的眼睛。

彆人把他當成笑話,他我行我素,並且在心裡默誦一句唐伯虎的詩。

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直到他被王興良選在了身邊,一步登天地當起了秘書兼司機。

然後,就被王興良漸漸洗腦,才知道體製內原來是這樣的。

他才知道,原來的自己,隻知道院子的四角天空,隻知道下雪天狼會到村子裡來,不知道春天也會有狼。

王興良有專職司機,但他更喜歡方舒開車外出,凡是帶有私密性質的出行,都跟方舒一道出來。

笑話變成了神話,變化了無數目光和臉色,收穫了無數討好和奉承。

可如今,王興良罹難,他知道前頭等著自己的是什麼。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現今的方舒,被打上了鮮明的“王氏”標簽。

以現在方舒的政治智慧,他看得一清二楚。

體製內,冇有領導會重用貼著彆人標簽的人。

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一朝天子一朝臣,千古未變,將來也不會變。

方舒愣怔了好一會,才勉強整理好情緒,跟父母說了一聲,要立馬回去。

好在,接姐姐的婚車已經遠去,女方這邊的儀式已全部完成。

晚上酬謝親友鄉鄰的事,交給父親代勞即可。

聽說方舒要走,好多人立馬圍過來,問這問那。

所見皆笑臉,所聞儘好音。

家鄉的父母官,青平縣和望關鄉的領導,握手再握手,依依不捨地跟方舒寒暄告彆。

其餘一乾鄉鄰親友,羨慕的,與有榮焉的,看著。

青平縣縣長孟繁華,此刻就緊緊地握著方舒的手,“兄弟,彆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以後回家鄉,不告訴哥一聲,彆怪哥說你不懂事。”

一旁的縣鄉領導,都不住地點頭,孟縣長的話,就是他們想說的話。

跟常務副市長的大秘走近,那好處能少得了?

方舒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點頭再點頭。

心裡卻在苦笑,就怕兩個小時都不要,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會如躲瘟疫一樣躲避自己。

坐上開往市裡的大巴,方舒心如亂麻。

他拿出手機,打開“同光釋出”,一個副廳級實職領導出事,肯定有訊息出來。

“近期,我市連續暴雨,多地發生洪澇災害,常務副市長一行三人駕車前往塘平縣災區,四小時後失聯。……”

隻有這麼一條短訊息,作為體製內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再看同城論壇時,方舒不由得倒吸口冷氣。

“驚!副市長配百萬專車”

“無法想象,副市長攜百萬钜款下落不明”

……

這是明顯有人在帶節奏,網友的評論非常多,也非常難聽。

都是現世報雲雲。

方舒關上手機,憤怒占據了他的全部身心。

雨又開始下了,雨點打在車窗上,發出很響的聲音。

暴雨又開始了,這都連續下了一週暴雨了。

說來也奇怪,這幾天暴雨就冇停過,而姐姐婚禮這天從早上直到午後,竟然豔陽高照。

村裡老人說,這是姐姐前世修來的福氣。

方舒歎了口氣,姐姐福氣,弟弟倒黴。

公平原來如此奢侈!

終於,在方舒亂七八糟的心境中,大巴車緩緩停了下來。

並冇有進站,隻是隨意停在路邊。

車外,雨又暫時停了。

朱家客運公司是一傢俬營公司,隻有他們的車,敢在市區道路上隨意停車上下客。

市公交公司的客車,必須進站。

對於乘客,確實方便,所以朱家客運的客車,在全國好多地方客運線路停運的大背景下,超載卻是正常現象。

可以討價還價,可以隨時隨地招手上下車。

這對於乘客來說,確實是不小的福利。

這是條主道路,下車的人很多,方舒也選擇在這裡下車。

走下車,方舒發現有些不對,下車的乘客,並未四散。

而是都跑向一個人群紮堆的地方。

顯然,那裡有熱鬨可看。

方舒並冇有打算過去,他不喜歡看熱鬨。可一個蒼老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聲音,充滿著極度憤怒和聲嘶力竭!

他快步走了過去,然後,怒不可遏。

四個彪形大漢,圍著一個二十來歲的青春女孩,上下其手,口吐芬芳。

女孩身材高挑,容貌昳麗。

可現在卻極為狼狽,領口的鈕釦被扯掉了好幾顆,一大片雪白,通向海拔漸漸隆起處。

一個手臂紋龍的男人,一臉猥瑣,捏著粉色文胸纖細的吊帶,肆無忌憚:“想不想一探究竟?內容豐富,有容乃大……?”

“想!”

“快點,快點揭秘!”

……

美女死命掙紮,可兩隻手都被另外的兩個男人控製住了,動憚不得。

那個聲嘶力竭的老嫗,拚儘力氣想衝過來,可哪敵得過一個壯男!

“住手!”

方舒大喝一聲。

特種兵的熱血,沸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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